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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Aries John

編輯/Rungazeu

 

批判並不是理性的激情,而是激情的理性。它不是解剖刀,而是武器。它的對象就是它的敵人,它不是要駁倒這個敵人,而是要消滅這個敵人。

 

2014318日星期二早上,立法院前人潮鼎盛的召開《守護民主120小時 記者會》,隔壁的教育部則有《研究生助理反血汗!記者會》,真是個沒有風雨卻風雨飄搖的早晨。

晚上,在守護民主之夜結束後,數十人趁警方不備衝進立法院外靜坐,爾後再衝入議場,順勢占領,在一夜間引發各地民眾關切並且擁入立法院周遭靜坐,占領人士表示,《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除了會造成經濟上的損害外,並會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政治威脅。

 

319晚間的318青年佔領立法院 反對黑箱服貿行動記者會新聞稿當中提到:

「反對兩岸服貿協議,不是因為「逢中必反」。服貿最大的問題在於,自由化下只讓大資本受益,巨大的財團可以無限制地、跨海峽地擴張,這些跨海峽的財團將侵害台灣本土小型的自營業者。那個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中小企業創業天堂,未來將被一個、一個跨海資本集團併購。服務貿易協定的本質,和 WTOFTATPP一樣,這些國與國的經濟協議,都是在去除國家對人民的保護。服貿協議,不管統獨、不管藍綠,這是一個少數大資本吞噬多數小農小工小商的階級問題,更是所有台灣青年未來都將面臨的嚴苛生存問題。」

 其實依照這個脈絡下來,此事件應該定調為反黑箱自由貿易協定的抗議事件,青年占領只是一種手段,試圖喚起國家對於掌握人民生存的服務貿易協議的重視,不能只是草草的在2012年密室談判,2013621日兩會簽訂,2010年的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只是一個框架協議,除了部分早收清單外,並沒有具體的大規模協定,而服務貿易協議則是具體列出開放產業清單,這可能會造成具體的衝擊,政府在沒有做好各產業衝擊評估報告之前,不能貿然決定。

 

國際談判本就黑箱,卻喚起民眾熱情響應

WTO世界貿易組織,又被稱為經濟的聯合國,「臺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在2002年加入,事後幾年內國內農業受到嚴重衝擊,比較利益底下政府有效率的滅農,使得農村變成科學園區的開發標的,由生產者變成價金,失去了土地本身的意義,農民被迫休耕,人口也在過程中遠離鄉村,再多的農村再生條例幫助大農民生存也沒用,小農民依舊死在田裡,完全沒有理由可以再生,這是黑箱WTO的現實。 

 

占領議場做為一種手段 

大批民眾陸續進駐立法院議場內,警政署動員的警力也無法驅離這群人,後立法委員、記者進入立院內,外界也將生活物資運至議場內來支援長期抗戰,在過程中警方與當中的民眾引發衝突,裡頭的人員也架起網路實況轉播來傳送畫面給外界,讓外頭的人可以了解情況,立法院外則是有大批支持者靜坐占領道路夜宿。

 

323攻占行政院,凌晨警方血腥驅離

323的晚間七點多,一群民眾衝進行政院前廣場原本要靜坐,但又順勢衝進行政院內靜坐,消息一出,各路人馬與民眾皆趕來支援,人數越來越多,只是遲遲不見此次行動的指揮者或組織者,後有黑島青成員來協助管理秩序,接著守住幾個行政院大門,幾名有經驗社運組織者臨時被徵招不得不出來協助現場,警方在幾波強制拉人後掃除近半民眾,過程扭打踹摔、警棍爆頭、拖往暗巷裡打、肘擊重傷民眾,緊接著又將水車開入以高壓水柱噴人,強制驅離廣場民眾,現場原本已受到警棍重擊的民眾尚在流血不止的狀態下受到強力水柱噴及,地上的血漬是乾淨了,但當晚的人們不會遺忘。

只是換個角度說,其實台灣爭取民主的過程當中,遇見暴力或使用暴力都在所難免,完全把暴力當成另外一個世界,或是說甚麼第一次看到暴力驅離的人們,只能說根本就過於安逸了,忽略現實性的面向,不能排除暴力做為一種民主的進程獲取手段。

 

與此同時立法院議場內與行政院民眾緊急切割

當晚除少數黑島青成員進行協助外,其餘人皆未表態,在隔日的譴責稿當中,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跟占領立院連結起來,反而是刻意的以他者的方式譴責警方與國家暴力。這種方式反而重傷民眾的心,內外分化自此醞釀。

 

既然這不是革命  那麼反革命也就不會存在

占領立院行動的團體表示,奪回公民參與決策的權力,也要創造公民討論、社會對話的空間,因此要公民審服貿,接著在街頭審議公民力量發聲。只是街頭的審並沒有對於立法院內決策小組有任何影響力,換個角度想就是演了一場民主公審大戲,

 

330號召上街集結,八點和平宣言

占領立院團體成員在宣讀反暴力原則~330「捍衛民主、退回服貿-人民站出來」非暴力行動守則,細節如下:

一、要隨時保持友善的態度。

二、面對執政者或反對我們的人,以諒解的態度對待他們。

三、不用惡意的言詞、口號、標語去嘲弄、譏諷對方。不私製無關或違反本次遊行訴求之標語與標示物。

四、對於直接的暴力行為不予反擊,不報復或叫罵。

五、不攜帶武器,或任何可當武器使用的東西。任何形式的暴力行為非本次活動所允許,執法單位應負責維持秩序,以維護活動之和平進行。

六、 遵守330「捍衛民主、退回服貿-人民站出來」非暴力行動所做的決定。

七、若無法接受決策中心的決定,可立即或稍後退出行動。但不要在行動進行當中做出分裂或爭議行為。

八、若有人被捕,就接受逮捕,不要反抗執行人員。除非參與行動者的人格尊嚴被蔑視時,才採取不合作態度。

仔細看完會發現有點像演唱會的宣導語,很怕歌迷失控會導致人群踩踏,甚至連多元性都打壓(不私製無關或違反本次遊行訴求之標語與標示物。),簡直比下福盟、護家盟還要更惡劣與惡質,以及(若無法接受決策中心的決定,可立即或稍後退出行動。但不要在行動進行當中做出分裂或爭議行為。)如果無法服從指揮就會被切割與拋棄的宣言,再再都傷害了原本樂觀的民眾,表像和平非暴力卻使得整個運動進入一種安逸者的狂歡狀態。

 

糾察與醫療通道,規訓的民主

這場群眾運動當中最為人所詬病的就是醫療通道的建立,以及糾察隊不斷要人群往前或坐下的指令,過度繁衍的糾察隊員們的思想不是在現場形成的,而是受到多年來教育洗禮所創造出來的。社會都是透過粗糙的懲罰和紀律手段來內化和增強人的道德規訓,個體對報復的害怕更是這種記憶訓練最強的誘因所在,所謂個人的責任感的養成,事實上也不過是這種害怕後續結果而已。

 而種種過程都使得原先『至高無上』的個體讓位給道德自動導航系統,並且將社會道德規範內化成他們的『良心』,它們開始成為社會的一分子,而這卻是將道德設計成可以讓人類『規律化、量化和制度化』的社會罷了。自律性的個體和社會契約,都是為了解決弱者和沒有安全感人的需求而已。

 

公廁旁的解放運動,一個行動科學式實驗

 在公廁旁進行解放的小論壇,期許這個運動是一個顛覆代議制的運動,希望創造場中各種參與者對話的空間,並進行直接民主的體驗,絕無組織群眾、砲打中央的野心,只是對於目前運動禁聲的拒絕外界對話的狀態進行一種互動,在過程中釐清與了解運動必須要面臨的種種狀況與當前必須檢討的自身。

 糾察隊去個人化的狀態其實是很可怕的,且沒有源頭的指揮權可以擔責任,整個運動的現場糾察行動成為一種集體式的盲從與自由心證,這恐怕是榮耀與自身的模範貢獻下所產生的軍隊式榮譽感,毫無保留的服從可以帶來好處,甚至以迫害言論自由的方式沒收現場傳發的刊物,並以八點訴求當中的(私製無關或違反本次遊行訴求之標語與標示物)來箝制言論自由,

賤民解放區觀點:「然而在行動現場,雖然我們積極現/獻身,我們卻沒有參與共同決議的權利╱力,使得這場運動看似集體共享,實際上所有事情卻還是一如往常地透過少數決策者來領導、發落;運動中的話語權和管理方式複製了既有代議政治式運行體制,並同樣訴諸以所謂的理性、和平作為治理手段。這些複製都源自於位居權力核心的人缺乏對行動的想像,且與多元群眾的真實樣貌、渴望及參與動能脫節──正如同我們現在所反對的政治體制一樣。身為現場的行動者,我們不願接受這場運動複製了與以往台灣政治體制一樣令人無法喘息的權力關係,而壓制了人民自主行動的可能、消耗掉運動中群眾的動能;更不甘願這些日子以來各方人力與精神的投入,只是促成一場權力核心者得以自我吹捧的和平理性園遊會,而非一場屬於群眾集體的積極抗爭。

我們主張在這個少數決策者獨斷的運動現場,人民自己就該是運動主體,每一個參與這場運動的人都擁有發聲的權利/力,運用自己的方式持續行動,而不再任由這些複製主流政治權力關係的菁英們來「代表」、「帶領」我們。我們亦期望透過彼此持續的對話互相看見進而集結,使所有群眾都是這場運動的決策者,以由下而上的方式凝聚共識,提出屬於我們集體的公民聲音與行動方案。」

 排除異己與分化他人

 夜裡有飆車族騎機車經過,讓大家都很不舒服,只是過程中大家似乎都在歧視與汙名化這些人,似乎他們跟這個神聖的「學生」運動是不同路線的,認為這些人永遠不是你們自己,其實,這就是落入了右派法西斯的國家機器中,每個人都消失了主體性,只剩下想像中的群體。

 這場運動當中物資充足甚至有剩餘,足以供應到場的民眾飽食終日,只是糾察與物資組對於自身的認同是「學生」運動,經常會不給到場支持的爸爸媽媽們食物,爸爸媽媽們伸手去拿還會被嗆,「學運」的符號開始被操弄後,接下來參與的公民團體與NGO組織都不是人了,反倒是一種被汙衊的政治團體,只有學生主體被保留下來,認為這一切都是學生自己搞出來的,沒有任何社會團體介入的純潔、良善。

 決策小組、議場內支持者、議場外支持者、糾察隊、物資組,權力意志擴張之後的現實就是區隔為工作人員與民眾,民眾很慘只能靜坐表達支持,完全沒有自由意志可言,隨時要坐下、排班、支援、快走,基本上跟被使喚的人沒有兩樣。

 

受規訓的身體,誰的立法院? 

監獄是權力最赤裸裸地、最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的地方,監獄裡的所展現的權力從不掩飾自己,它表現出一種暴政,既玩不世恭,且完全正當,並得到道德架構的認可。

 當立院周遭的群眾自我規訓成為一個監獄之後,一切的行動與服從就出現了無限的正當性,甚至這個監獄空間無限制的涵蓋到全島人民身上,這種可以把人聚集到立院周遭的懲罰權力(懲罰你過去不用功愛台灣),不但本身具備正當性,還可以擴大其效益,利用這種號召機制來掩蓋其本身的暴力,也就是說其實是由少數人控制多數人的本質,簡單說來,某些人可以有效的控制人們,而不受指責。

  

罷課與停課,還是自主翹課?

 當決策組織喊出:「我們請求社會一同站出來,自主罷課罷工,包圍黨部,向選區立委施壓,得到台灣人民響應」,其中自主罷課這件事得到全國多所大學系所的「支持與同意」「罷課」。

 其實很弔詭的地方在於說,罷課的本質其實是要妨礙教育系統的運作,讓國家意志的教育無法滲透其中,算是要癱瘓教育系統,而這些罷課的連署卻常常得到系所與老師的支持與配合,表示自己不會點名,或是課堂直接拉到立院旁,再再的顯示其實「課」沒有「罷」只是改個形式做為實習進入場域,換個角度來說大學的罷課對於教育部而言並沒有造成壓力,真正罷課主力應該放在號召全國的國高中生一同響應,藉由對抗義務教育來反抗國家機器,這或許才是有效的罷課與民主教育過程,僅僅是讓半自主的大學講堂缺席似乎對於體制沒有造成足夠的壓力。

 

運動傷害不是來自肉體,而是精神上的分化衝擊

 此次當中因為不分化的理念,不斷的讓許多團體啞然,甚至被迫禁聲說不出話來,很多時候社運界的人同為鼓勵的心態而樂觀看待此事,表象的一致性使得整個運動看起來有動能,只是也是弭平化的外觀而已,實則進入無法對話與溝通的團體迷思處境。

 誘發團體迷思的因素有幾個,一開始是群體高度凝聚力,群體隔絕外界資訊與分析、命令式領導、決策規範缺乏條理、來自外部威脅以及時間限制的壓力;接著是團體沒有信心尋求比領導所提出的更好的方案、也可能因為領導具有強大影響力成員自尊心低落:更可能由於剛經歷失敗所造成(如324鎮暴)。

 減低運動傷害的方法除了進入諮商體系(儘管諮商無法治療社會運動傷害),還有進入理性的狀態,藉由冷靜分析整個運動過程去從全觀的視野去了解處於事件當中的自己,使用不同的心態與心境去面對,才有可能復原。

 

資本主義的自我改良與社會衝擊現實

 資本主義似乎可說是當前最大敘事,資本主義的規畫雖說並不算是烏托邦式的,但許多現代思想家已經明確詮釋出我們現在所面臨的社會處境,同時也為我們預測出資本主義未來悽慘的反面烏托邦景象。

 當前走到了科技資本主義社會,某些名詞像「進步」和「自由」等偉大的符號也喪失了原本的意義,這些符號如今已經成為上層社會的共同利益、加速工業效率、給消費者更多選擇的同義詞。

 我們的後現代社會裡,精神日益空虛、文化越形膚淺,社會實踐中充滿各種永無止境的重複與模仿,這是由異化的個體所組成的破碎世界,自我和歷史感蕩然無存。

 參與社會運動可以給我們這些破碎的心靈帶來一個好的出口,甚至全心投入可以獲得不同的療癒效果,只是當原本的理想轉化成某種民主進步語言之後,或許符號意義的轉化已經讓進步性消失,剩下的就只有對著空洞喊話的個人,大規模的進入某種無差別支持領域的時候,只能想想自己在過程中看到了甚麼、又怎麼面對,而轉身看看那些當年對於一切社運冷漠又潑冷水的朋友們,如今沉溺在集體歡愉當中所帶來的諷刺感,或許,這是最好的一堂民煮課,我們在大街上烹飪自己的大腦,任其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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